初一:羅小方

那是一種天然的瘴氣。散在那把油紙傘周圍，仿佛在昭示著無人可以擁有它。我跪在桃樹下，用皎潔的雙手在樹根四周刨穴。桃樹上不停晃蕩著情人間的祈愿符，如血的桃花潑灑，埋住了一個美艷的女子。入夜已深，污泥染了我一身素白衣裳，我發狂的發絲在風中飄揚，從那剛被我開的桃花心穴中取出了他的頭顱。他臉似乎幾點笑意，就那一點好像酒窩蕩在臉上的漣漪，卻是我不可奢望的溫柔。我和他不一樣。他愛的是綠蘿，不是我。他說他不會愛上一個妖怪，不會愛上身為鯉魚精的我。可他愛上了綠蘿。我至今還記得那日我死去時的西湖，萬丈狂水驚起，卻未喚起他的一個轉身。還記得那時我只是一個游戲人間的小妖精，某一日，卻碰上淪入凡間的他，我叫他呆子，因為不管我說什么，他都只是皺起眉頭，眼里好像有我看不到的深淵，我不喜歡這樣。我笑笑，拉起他的手，不由他分說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狂奔，中秋夜的夜晚，好像只有我們兩個一樣。我放肆胡鬧，不管不顧，扯著他寬大的衣袖在人間游歷，好似不知愁苦。而我唯一的奢望是，他那墨色的眼瞳里，會有我的影子飄過。你愛我么，他又皺起眉來，我不滿意這種表現，伸起手硬是把在他眉宇的結撫平，什么是愛，他問我。我突然猛地攀到他的脖頸，用力在那里留下一個只屬于我的印記。這就是愛啦，我露出得逞的笑容，而他似乎還懵懵懂懂，沒反應過來，摸摸他白皙的近乎病態的頸。那你愛我么，他抬起頭，用認真的眼神說。我忽然又不說話了，轉過身，朝樹后跑去，不讓他看見我潮紅的臉。我又從花樹后偷偷向他看去，揚揚潑灑的花瓣下，一身白色長袍的他黑色發絲漫天飛舞，美好的簡直不像話。我的臉忽的又紅了，轉過身去，扶住胸口不斷跳動的心臟，又往他的方向望去，他卻好像突然笑了一下，瞬間萬千桃花失了顏色。我的心猛然一窒，這，就是愛么那天桃花微涼，星火微涼，我望著他，他望著湖面，好像會永遠一樣，嗯，或許一開始我就不該遇見他，然后愛上他，歡喜他，但怎么辦，我愛你啊那日火光中，我看見我的雙手上沾滿了鮮血，他奔了過來，未及我說，一把閃著寒光的劍便直指我的心口，我那為你初次悸動過的心似乎已麻木了，或者說，妖怪怎么有心呢，我笑著，發了狂的笑著，笑到開始咳嗽，開始流淚，你，竟是從未信過我么，我對你來說，到底又算是什么呢，你看著我的眼睛里是否也閃過幾分心疼，我不曾知曉你身邊攜著的是臉色極度虛弱的綠蘿，這個我嫉妒到發狂的女人你問我，是否都是我做的，那梨花鎮的六十四條人命是我做的么，呵呵，我木然道，事已至此，是不是我做的又有什么用，反正你都會殺了我不是么你看著我，眼神中竟是我不曾見過的心疼和隱忍我猛然直沖他奔去，劍刃瞬間就穿透了我的身軀，黑紅的血滴答落下，然后狠狠在他的雪白肩上留下一片印記，像一片桃花一樣，我沖著綠蘿笑道，我贏了。我的手上，同樣是一把匕首，在我擁向他的那一刻，深深沒入了他的心臟。現在凡人身軀的他，又怎能躲得過滿手鮮血的我虛弱對那邊驚慌的她小聲說，挖……了我的內丹送……與他服下，然后，我話未說完，便垂下了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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